前文走这儿不走也行：肖冬瓜回忆录 

ABO前提/儿童文学

　　我叫孙大胆，我哥叫孙翔，他其实是我爸。我爸叫肖时钦，他其实是我妈。我真哥哥叫肖冬瓜，我们一家四口在W市生活。

　　我虽然最喜欢我爸，但不是我爸带大的，那会我爸一休养好就拍拍手把我丢给了不太靠谱的我哥。喂奶换尿布做辅食，在我一声声哭声中飞快学会了，他说他之前从狂剑转战法时压力都没这么大。

　　我哥是那种瘦了就不容易再胖回来的人，他会做饭，但在为了照顾我而瘦下来的时候，却怎么也喂不胖自己。如果那个时候他把我们之间的视频记录下来，或许就会变成爆款退役已婚男人带娃日常。

　　我爸说婚后我哥第一次哭是因为我，我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我小时候是怎么欺负他了。我去问我哥，我哥当时和嗯嗯叔叔打联机游戏。爸爸教我要有礼貌，我就说小周叔叔好呀，他说哒哒好呀，我说你吃了吗，他说嗯嗯。

　　小周叔叔就是嗯嗯叔叔，他很喜欢说嗯嗯。我问我哥为什么你第一次哭是因为我？我哥按了暂停把我抱他腿上坐着，我一边看他啪啪啪射击一边听他讲。

　　那会我刚学说话，说不清楚，听我哥我爸聊天总叫我“大胆”，又教我学“爸爸”。然后我说出来的第一个词就是“哒哒”，我哥以为是喊爸，乐得嗷嗷哭。

　　这个嗷嗷哭不是我哥说的，是小别哥哥告诉我的。后来我哥和他的朋友们都叫我哒哒，我爸和冬瓜喊我妹妹，我真正的小名大胆已经没有人叫了。

　　我觉得小别哥哥在骗我，我哥这么酷的一个酷盖，怎么可能嗷嗷哭。我拿了我爸鼠标把语音通话改成了视频通话，小周叔叔就笑眯眯的从屏幕上变出来了。

　　小周叔叔很帅，我和冬瓜都喜欢他，我哥每次就会气鼓鼓像我的佩奇气球一样，我问他为什么生气啊？他就说周泽楷有什么好的！你们怎么都喜欢他？

　　我说小周叔叔帅呀，他就更气鼓鼓了，把我抓起来抛投。我喜欢这样玩，他一边丢我一边问：“哥哥不帅吗？”我还没来得及说，我爸就从书房气势汹汹的冲过来喊孙翔。我哥吓得一抖，还是把我接住了，然后委屈巴巴的低头挨训。

　　我拉拉爸爸的手，爸爸把我抱起来，就不训哥哥了。我和哥哥偷偷笑，爸爸看见了也不说破，就唉唉的叹气，说拿我们两个没办法。

　　哥哥从后面抱住爸爸，和我隔着爸爸的肩膀贴贴。我们三个像披萨，哥哥是饼皮，爸爸是肉，我是蔬菜，冬瓜听见动静也从客厅跑过来了，啪一下抱我爸腿上。这下好了，芝士也有了。

　　我上幼儿园的那天我哥也偷偷抹眼泪了，我没有哭，因为爸爸说如果我哭了我哥也会嗷嗷哭的。我牵着老师的手走进去，回头看见我哥揉眼睛，又抱着我爸。唉，搞得我也想哭。

　　我觉得我爸和我哥教我的东西都很好。我爸说，如果有小朋友欺负我，就要告诉老师，再回家告诉爸爸哥哥。我哥说，如果有小朋友欺负我，他就去欺负小朋友。

　　后来长大了，我看了一则故事，故事里的爸爸说如果有人欺负你，可以用铲子打他，女儿说可是我是女孩子，她爸爸就回答：那就用粉色的铲子。

　　我爸也是那个会让我用粉色铲子的爸爸，我哥是会抢过我的铲子冲上去帮我揍的爸爸，他像个小太阳，一直都是精力满满的样子。

　　我喜欢跟着我爸，看他做笔记，他整理了很多荣耀的资料，反反复复的看好多次，一直在按暂停。偶尔他会指着一个拿棍的小人说这是我哥以前玩的，告诉我那不是棍子，是一根叫却邪的长矛。

　　“以前哥哥我就用那根矛，横扫千军。”

　　“现在呢？”我转过头去看我哥，他穿着家传的粉色围裙，卫衣袖子拉到胳膊肘，手上湿淋淋的。

　　“现在只能横扫饥饿，做回自己。吃饭了哒哒，今天做了你爸爱吃的红烧鳊鱼。”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手，把我抱起来，我们就一起吃午饭了。

　　我比冬瓜小三岁，冬瓜上幼儿园的时候我哥还在家里焦头烂额的给我换尿不湿。他说我特别爱哭，听见响了也哭看见光了也哭，冬瓜哭丧着脸说胆子太小了，就叫大胆吧。冬瓜跟我爸姓，我就跟我哥姓，我哥本来想要我叫肖大胆的，后来我爸说不好听，固执的改成了孙大胆，最后因为我嘴瓢，变成了孙哒哒。

　　幼儿园的小朋友听过我名字的来由都笑我大胆这个名字不好听，我有点不高兴了，很大声的说：“这是我爸我哥和冬瓜一起取的，家人取的名字就是最好的！”

　　老师听见了，给我发了一朵小红花，我高兴坏了。晚上我哥来接我的时候我就贴在他黑风衣的领子上，我扒着他的脖子跟他讲，他就来亲我的脸，我躲着不让他亲，他哈哈大笑起来，说：“跟你老子一个样，在外面就害羞不给亲。”

　　我老子是小事情，我哥总这样喊他，后来签告家长书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爸叫肖时钦。我说爸你不叫小事情啊！我爸笑得有点吓人，把他手上那只的黑色水性笔按得咔咔响，大声喊孙翔。

　　我哥从阳台颠颠跑过来，像只来捡飞盘的大狗。大狗贴在我爸边上：“怎么了小事情。”

　　“你干的好事，你闺女现在突然发现我不叫小事情。”

　　我哥就嘿嘿的笑，作势要亲我爸。他是个亲亲怪，每天出门之前要亲我爸亲好久，我都把皮鞋穿好了他还没亲完，冬瓜在我边上唉声叹气，说我哥是亲亲怪。我记住了，我哥叫孙翔，是个亲亲怪。

　　我哥总夸我，说喜欢我多些，因为冬瓜脾气太像他，他俩在一起总喜欢吵架，但很快就会和好。他们是好厚米，我们是好闺蜜。我爸听我说这话，笑得想死，拍我哥的肩膀说没想到你还有这天。我哥就梗着脖子说：“怎么啦！我不能当贴心小棉袄啦？”

　　他被笑得不好意思，就做坏事去挠我爸痒痒，两人在沙发上闹了半天又开始亲起来，亲着亲着就跑房里去了，进去没一会我哥光着上身从房里钻出来喊：“冬瓜，带哒哒洗澡睡觉！”

　　然后他就和我爸躲房里过二人世界了，冬瓜放下手里的积木给我放洗澡水，拿睡衣和浴巾，等在隔门外给我念《绿野仙踪》。他念了几句，好多字不认识，就不念了，我俩隔着门聊天，讲起了客厅的暴力熊。

　　我不知道这个熊为什么要叫暴力熊，但是冬瓜说这个熊最开始是黑色的，后来我害怕，我哥就买了儿童无害的漆，和我爸折腾一下午把它改成粉色的，漆还没干的时候我就溜去阳台，一巴掌拍在暴力熊的屁股上，现在熊背后就留下了一个黑色的手印。

　　我太小了，不记得这事，着急忙慌穿好衣服和冬瓜去看，啊，真有一个小手印。我比了一下，真小，被手印糊开的地方露出了里面黑色的原色，边缘推起来的漆也被打磨光滑了。暴力熊手上还有我的牙印，是长牙的时候啃来啃去的留下的。

　　冬瓜说熊屁股的油漆是我爸磨的，我哥有些粗心，没想到这个。我说才不呢，我哥对我很细心的。冬瓜看起来有点难过，问我那他就不是我哥了吗？

　　我不知道怎么哄他，就亲亲他的脸，说该去睡觉了。我爸难过我哥难过的时候我这样做，他们都会开心起来。冬瓜也不例外，他和我手拉手上二楼房间，念儿童绘本哄我睡觉。

　　我爸会讲小故事哄我，又多又没有重复过。我哥只会讲他和我爸的恋爱史，我都听麻了。冬瓜也很小，没有很多故事，只能给我念书。

　　他讲着讲着我就睡着了，我不知道的是他也睡着了，就一头栽在我床边呼呼大睡。半夜孙翔才过来看我们两个，他先去了冬瓜房间，发现孩子丢了，着急忙慌又来哒哒房间看，发现冬瓜丢这了。

　　“孩子们呢？”门口披着睡衣红着脸的肖时钦问。

　　“都睡哒哒这边了，我把他搬回去。”

　　“别折腾了，床睡得下。”

　　孙翔酸溜溜的小声说：“哒哒三岁了以后我就没跟她一起睡过觉了。”

　　“你跟冬瓜吃什么飞醋。”他又笑了，弯腰把我往里边挪了一下，我这会醒了一会，看见了没戴眼镜脸红红的爸爸，摸了摸他的脸说：“爸爸。”

　　他抽了口气，揉了下自己的腰，差点在床上摔个大马趴，还是撑着手给我盖好被子，我迷迷糊糊转头一看，冬瓜也睡我边上，我有点高兴，又睡着了。

　　“你干的好事。”

　　我好像又听见我爸骂我哥，我哥傻笑了。但我没记住，还以为做了个梦，第二天早上起来我给冬瓜讲这事，冬瓜就小大人似的叹气，说我不懂。

　　冬瓜才是笨蛋，我都懂的。今天家里的早餐是德润福烧麦，爸爸说这东西油盐重，小朋友一天吃一个就行。我喜欢吃，但冬瓜不敢违背我爸的圣旨，只能把他那只烧麦里的肉块挑到我碗里。

　　我爸看了就夸他是个好哥哥，把他碗里的肉块又给我俩一人一块。我哥看了半天，似乎悟出来一点什么，把自己碗里的也往我爸碗里夹。不知道我爸从哪找到了笑点，又笑起来。

　　吃完饭我爸和我哥就开车送我俩去上学，再送我爸上班，最后我哥回家苦哈哈的骑他的拉风摩托，去另一个区拍摄广告。

　　他最近接了一个音响广告，品牌方送了我家两台音响，黑不溜秋的不好看，我和冬瓜把过年攒下来的旺旺贴纸全贴上去了。晚上我哥回来，看见焕然一新的音响差点晕倒，我觉得是激动的，我爸又笑，给他顺气说小孩子喜欢花花绿绿的嘛。

　　“黑色才酷。”他虚弱的说。

　　我就给我哥讲道理，他很认真的听着，然后夸我说话有条理，和我爸一样是聪明人。我知道他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就生气，他只是有点难接受一个红红火火的旺仔音响。

　　最后他还是把原来的那个音响换到了电脑上面，还拍照打字，我偷偷溜过去看，他在“好厚米一生七期走”里面发了照片，说：“好看吧？我闺女贴的。”

　　圆白菜哥哥很快就说他女儿奴，又要看看我的近照。我哥打了视频通话，他们很快都进来了，我就乖乖的喊圆白菜哥哥小别哥哥糖糕哥哥，然后他们哒哒哒哒喊了半天，听得我以为在外公家，陪他看打枪的电视，也哒哒哒哒的。

　　我以前觉得我哥喜欢我是因为我长的像我爸，后来他说不是的。“父母的爱是不求回报也没有原由的，我虽然嘴上说着喜欢你多一点，但是你和冬瓜都是我的孩子。”

　　我觉得我哥也长大了，和冬瓜嘴里说的那个总气急败坏和他吵架的人不太像，又有点像。我跟他说：“可以喜欢我多一点，因为爸爸喜欢冬瓜多一点，我们有一样多的喜欢，很公平。”

　　我哥看上去像要找个东西把刚才那段录下来反复播放，但他在家里滴溜溜转了几圈，才给我爸发了语音消息，声音很小，我听不见。

　　然后他就和我一起出门去逛宠物店，因为我想养只狗，我俩在宠物店挑了半天，我指着一只金毛说这只很像你。我哥蹲在那和那只金毛面对面看了半天，最后假装恶声恶气的凶我：“不许说你爸是狗。”

　　“你是我哥，笨蛋。”我没忍住，还是说他笨蛋。他没话反驳，把我扛在肩上去三楼的儿童乐园里玩攀岩蹦蹦床和波波球。我每次攀岩没抓住，摔下去都不用担心，他会嗖得一下来接住我。

　　我俩在波波球池子里玩得很开心，我觉得我哥也很喜欢玩，在里面游来游去的。玩了好久我从池子里钻出来，看见我爸已经接了上跆拳道课回来的冬瓜，在外面等我们，我们赶紧出去了。

　　今天我们约好了在外面吃饭，包间里我绘声绘色的给冬瓜讲那只金毛有多像我哥。我爸和我哥像两只融化的蜡烛一下腻在一起，我听见我哥在吐槽我。

　　我就跟我爸说：“爸！那只狗真的很像我哥！等会我们吃完饭去把它带回去吧！”

　　我爸就笑眯眯的问我：“有多像啊？”

　　“有那——么像。”我努力把手张得很开，比划着。

　　“那给他取名叫翔宝好不好呀？”

　　我和冬瓜都没来的及说好或者不好，我哥耳朵嗖一下就红了，气急败坏的喊：“不可以的，小事情！”